古人想进体制内,自宫当公公都比科举过关斩将容易些

admin 2025-12-03 00:40 0 次点击
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:那些原本是废话的常识,作者:叶克飞,编辑:二蛋,题图来自:AI生成 这几年说起教育和就业,总是离不开几个关键词:内卷、阶层固化、考公考编、上岸……在这一连串体系中,考试无处不在,可以说,考试就是中国人乃至东亚人的宿命,从小学到大学,从高考到公考,每一步都离不开考试,考试就是前进的阶梯,甚至在很多时候都是唯一阶梯。 之前看过一个笑话,说这年头再苦再累,“上岸”还是比古代人容易,毕竟古代人上岸的渠道有限——科举是正途,但录取比例太低;捐官没什么前程可言,还得看家底;做吏也只是部分人有油水,大多数就是打份工,而且社会地位低;进宫做公公,还得对自己狠一点,并且赔上“无后”这桩大罪。 高考扩招这么多年,学历贬值不仅仅是常态,而且未来只会继续加剧。至于考公,未来会成为越来越多人的“唯一出路”,几百上千人抢一个位置,以后也会是常态。那么,高考独木桥和一窝蜂考公,相比旧时科举,哪个更容易一些? 即使是科举最盛的明清,录取率也是相当低的。《我在古代当考生》一书中写道:“举人究竟有多稀缺呢?许多学者都讨论过这个问题,并得出粗略数据。整个明代,全国乡试平均录取率为4.71%。清代顺治时期,江南举人的录取率是1.75%。那时清朝刚刚建立,人才紧缺,这是一个极为宽松的录取率。局势稳定以后,谁也不舍得放弃读书这个事业,竞争再度激烈起来。康熙朝的江南乡试录取率立刻暴跌到了0.48%,两百人里还取不足一个。” 当然,举人的身份已经实现了阶层跨越。明清中举者终身享有会试权利,拥有了当官的资格(虽然未必能一定当上官),在乡间也享有极高地位。 与如今的“上岸”思维一样(虽然“上岸”初时只相当于古代的吏而非官),科举带来的阶层跨越感也让无数人趋之若鹜。古代小说和戏曲中描述的那些故事,往往暗戳戳地藏着对“上岸”的欣羡渴望,或是热衷描述大团圆结局,或是描述始乱终弃,虽然故事走向不同,但都是对“阶层跨越”的承认。 正如《我在古代当考生》中所言:“有些唐人小说在虚构黄粱美梦、捏造聚散离合的时候,确实会从一个青年男子中了进士开始讲起。可是剧情的矛盾与高潮仍然常在进士之后,因为制科才是授官的开始。譬如《霍小玉传》,小玉被遗弃时,男友已授官郑县主簿,走在标准的发迹之路上,大好前程唾手可得。像《李娃传》那样,极力铺叙双方如何识于微时,而男方历经艰险,进士、制举均获成功,最后和女朋友结了婚,过上幸福生活的故事模板,还不曾一统天下。” 陆蓓容试图通过《我在古代当考生》,描述一个明清考生“打怪升级”的科举路,解释这样一系列问题:他会遭遇什么样的困难?什么人会在这条路上给他提供帮助?考试的时候爹都管些什么?进京赶考需要多少银子?考试失败无法上岸怎么办? 陆蓓容认为,在古代中国做一个考生,只有意志坚强的人才能到达彼岸。科举制度发展成熟以后,竞争愈发激烈,明清时代的考生的处境可谓难上加难。书中写道:“考试制度的目的是选拔人才。任何时代都需要人才,在考试的法子出现之前,选人这件事也是存在的,只是先后以世袭、推荐两种主要方式来完成。后来,一方面世袭、推荐制度因各自的弊端而渐渐失去意义;另一方面,上位者的需求也逐渐变化。考试选人的办法在隋唐时代现出雏形,经宋朝的实际运行,至明清时期成为定例。” 可以说,科举直接主宰了无数男性的命运,也间接影响了他们的所有家庭成员,甚至间接决定了什么样的人可以与他们组成家庭。 说起中国古代文人,多数人想到的不是名臣贤相,就是诗词歌赋,但实际上,大多数人成名前都被科举折磨,其中又有绝大多数一辈子都过不了科举这道门槛。几十万字的四书五经,都得背下来,考试也是一场大折腾,比如乡试要在贡院待几天几夜,吃喝拉撒都困在一个只容一人躺下的小隔间里。仅仅入场搜身,就令人毫无尊严。 虽然中举就有了做官的资格,但中举的难度极大,有些人动辄要考上几十年,在平均寿命只有三十岁的古代,不少人将自己的一辈子都搭了进去。 很多人曾将科举和高考相提并论,认为这是底层子弟的最好出路。这当然有一定道理,不少底层子弟都通过科举和高考得以阶层跨越。但这个渠道相当狭窄,能够挤过去的人很少,大多数人连挤的机会都没有。要参加科举考试,直系亲属不能从事贱业、不能犯过罪、家世须清白、报考之际还不能有丧事、不能离开户口所在地考试,还要有人作保…… 事实上,在古代能够支撑读书和参与科举绝非易事,没有家底或宗族的全力支持就万万不能。书籍对于大多数家庭来说都是奢侈品,知识往往通过家传,所谓“官宦人家”“书香世家”,实际上就是对知识的高度垄断。一个孩子生在贫家还是读书人家,其实已经基本确定了人生的不同走向。即使抛开科举的舞弊可能性不提,仅仅是学习期,个体之间就存在着巨大差距。 也就是说,古代的“拼爹”跟现代没有不同,在某些时候甚至更为严苛,毕竟现代人获取资源的渠道更多,许多职业都可以让父母为孩子提供丰富资源,体制内家庭可以、中产家庭可以、商人家庭可以,工薪阶层省吃俭用也可以,但在古代,真正能够支持孩子走科举之路的只有官宦人家,有时商人再有钱也未必能实现,因为知识早已被垄断,也因为祖辈父辈的科举经历与资源,可以为子孙辈提供更有针对性的教育、应试手段乃至人脉。 数据显示,“终唐之世,可考的进士数量不及七千,录取率百分之一二,每次只有二三十个名额。而宋代的记录是四万人左右,平均每科录取人数达到了唐朝的十八倍。考的人多了,考试的办法严格了,但是肉眼看来,考取的几率竟也不那么小了。” 对于历史学者来说,历朝历代的录取率只是趋势上的变化,但对于生活在不同时代的个体来说,微小的趋势变化与自身命运息息相关。这就像高考,政策变化、科目调整、题目难易,年年都有差别,但放在个体身上可能就是命运转折。投胎也是技术活,河南山东广东的考生,考上985的难度比人口不断下滑的东三省大了多少倍,这也是必须接受的命运。 书中写道:“明清科举是制度,参与科举考试的则是人。制度确实会有空子,而且也会随着世运格局缓慢改变,但总的来说仍是不可撼动的。一代代人为了生存,都必须用肉身去撞南墙。其结果确实如网友所言,‘一个人的努力能提高分数,一群人的努力只会提高分数线’。” 如今很多学生,从中考到高考一路走来,在残酷应试教育中一路赢下来,在家长眼中,这样的孩子是“赢家”,理应“笑到最后”。但实际上,大多数人内心已对学习有着极深的厌憎感,无法在知识中获取乐趣,甚至已经不会笑,陷入巨大的内心虚无。 古代其实也一样,正如书中所言:“好学生赢到最后,也会发现已经没东西可赢,而且赢不能换来内心的充盈,反倒一不小心就会跌进空虚。假如你是一个考生,迟早有一天,你会不再是一个考生。从考试地狱里穿行而出的中国举子何啻数万,大多已面目模糊。真正可爱的,到底是那些把它当成一项事务担荷过去,保持清醒,不自迷狂的人。” 对于科举的执着和魔怔,实际上就是对体制和权力的极度依附,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。对于古人来说,走上这条路,或许确实意味着飞黄腾达,能够通过体制获利,但着实艰难。所以有人曾笑言,古代人进入体制内,最简单的方法反而是引刀自宫当公公。 古人对体制的执着和对权力的依附,本质是小农社会的“无路可走”,个体没有其他渠道获取上升空间和认可。这个道理放到现在同样适用,在经济突飞猛进的时代,新兴行业如雨后春笋,个体可以通过读书、创业等各种方式改变命运,可以在不同的时代风口中抓住机遇,所以人们充满希望,对体制的依附性就会随之变小。但如果人们一窝蜂地考公考编,意味着他们缺少其他选择,意味着社会经济无法为大多数人提供出路,“上岸”就成为显学。但他们并不知道,体制外的路越窄,体制内的路也会随之变窄,从古至今都是这样。 书名:《我在古代当考生》 作者:陆蓓容 出版社:湖南美术出版社 出品方:浦睿文化 出版时间:2025年8月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:那些原本是废话的常识,作者:叶克飞,编辑:二蛋 原文链接:https://www.huxiu.com/article/4812791.html?f=rss